第二十三章 紅娘子

　　窗外細雨沙沙，男女坐在茶榻之上，彼此隔著壹個茶案。
　　姜怡接過左淩泉遞來的寶劍，仔細打量了壹眼。
　　紅娘子全長三尺三寸，劍柄纏繞的系繩為紅色，用的自然不是尋常絲線，而是桃花潭所產的‘火蠶絲’。
　　劍鞘底色為黑，上有壹線紅痕，用的是千年雷擊木，木生火，紅痕便是預設在劍鞘內的養劍法陣，可自行吸納天地靈氣，滋養劍鞘內的佩劍。
　　僅僅是從這兩樣配件，便能瞧出此劍的堆料有多奢侈，而類似的細節還有很多處。
　　姜怡哪怕身為公主，也是第壹次瞧見如此精良的寶劍，瞬間把其他亂七八糟的思緒全忘了。
　　她小心翼翼拿著寶劍，劍出三寸，雪亮劍刃便呈現在眼前。
　　劍刃通體銀白，只在劍脊正中有壹線紅痕，從劍柄壹直延伸到劍尖，仔細查看可以發現這道紅痕並非銘文，而是有什麽東西在其中來回流淌，散發著暗淡的光澤。
　　“這……”
　　姜怡就如同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，杏眸盯著劍刃，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。
　　左淩泉回來時已經研究過：“此劍鑄造之時，裏面摻雜了地心火的火髓，武技施展出來，劍氣會裹挾烈火，附帶灼燒效果，溫度能輕易融化尋常鐵甲，專為五行親火的修士打造，親木也能用，不過效果差些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姜怡聞言壹楞，擡眼眼簾：“妳不是五行親水嗎？用此劍的話……”
　　左淩泉攤開手：“我用此劍，十成功力出去，先被火髓耗去兩成，最多打出八成效果，還不如尋常鐵劍。”
　　姜怡莫名其妙：“那妳冒死拿這把劍作甚？”
　　左淩泉勾起嘴角笑了下：“劍名‘紅娘子’，妳覺得是用來作甚的？”
　　？！
　　姜怡眨了眨眼睛，繼而坐直身體，臉兒也紅了起來，有些難以置信：
　　“妳給我拿的？”
　　左淩泉站起身來，坐在了姜怡的身側，彼此緊挨著：
　　“怎麽？不喜歡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姜怡怎麽可能不喜歡，都恨不得抱著左淩泉親兩口，但傲氣的性子不允許她如此失態。她合上佩劍，表情有點古怪，瞄了左淩泉兩眼：
　　“嗯，妳倒是有心，就是……就是有點傻，怎麽不拿把自己能用的劍？”
　　左淩泉勾起嘴角笑了下：
　　“和公主定下婚約，卻壹直未曾給聘禮，說起來慚愧；這把劍就當做我給的定情信物，如何？”
　　姜怡瞧著面前俊美的容顏，心都跳了下，握著手中劍，遲疑良久，才稍顯吞吞吐吐的道：
　　“嗯……本宮……看在妳這麽有誠意的份兒上，就……就收下了……以後可不能再意氣用事……”
　　說著說著，話語漸小，也不知道說什麽了。
　　左淩泉直視姜怡的雙眸，湊近幾分：
　　“常言來而不往非禮也，公主就不表示下？”
　　表示？
　　姜怡心跳有點快，左右掃了眼——四下無人，孤男寡女，好像氣氛有點不對——她往茶榻後面縮了些，艷麗動人的臉頰上稍顯緊張，小聲道：
　　“妳……妳要什麽表示？本宮……我沒太好的東西送妳。”
　　左淩泉有些好笑，又湊近了些，含情脈脈道：
　　“在我眼裏，公主就是最好的東西，不對……公主不是東西……呃……我的意思是，公主是無價之寶……”
　　情話說到壹半，人麻了。
　　姜怡瞪著眸子，硬是被左淩泉溫柔說蹩腳情話的模樣給逗笑了，她蹙著眉兒道：
　　“妳到底會不會哄女人？”
　　左淩泉表情有點尷尬，他是行動派，肉麻情話還真說得不怎麽好，想了想幹脆攤開手：
　　“東西都收了，公主總得意思壹下吧？”
　　姜怡瞄了左淩泉兩眼後，聲音少有的很軟：
　　“本宮又不能把自己送妳……要不，讓妳親壹下？”
　　左淩泉索然無味，挪動身體，和姜怡肩並肩坐著，靠在了茶榻關閉的窗戶上：
　　“這可是我拿命拼來的，公主殿下要是覺得心裏過意的去，不表示也行。”
　　“妳……”
　　姜怡本就性子強勢，聽見這暗退實進逼她就範的話，自是不滿，她跪坐在身側，望著左淩泉：
　　“妳別得寸進尺，信不信我不要了？”
　　左淩泉挑了挑眉毛，擡手去拿紅娘子：
　　“不喜歡也罷，湯姐五行親火……”
　　？
　　姜怡連忙把劍收到了背後，有點惱火：
　　“送人的東西，妳還好意思往回拿？”
　　左淩泉開玩笑罷了，重新靠在窗戶上，含笑道：
　　“公主總不會想白嫖吧？”
　　“什麽白嫖……”
　　姜怡眼神頗為糾結，她想了想，把劍放在茶案上，坐直了幾分：
　　“算我欠妳個大人情，行不行？”
　　左淩泉搖頭，擡手在腿上拍了拍：
　　“過來。”
　　？！
　　姜怡瞧見這麽放肆的舉動，表情錯愕：
　　“左淩泉，我是公主，妳以為送把劍，就能對我呼來喝去？”
　　左淩泉輕輕嘆了口氣，坐起身來：
　　“那我自己來。”
　　說著把姜怡往軟塌上摁。
　　“誒？！”
　　姜怡威嚴的表情頓時憋不住了，露出緊張神色，急忙推了下左淩泉：
　　“等等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　　左淩泉停下動作，眼神示意：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“妳……”
　　姜怡表情不停變幻，知道今天躲不過這壹劫，最終還是咬著下唇，做出十分不甘心的模樣，翻身跨坐在了左淩泉腿上，彼此面對面：
　　“滿意了吧？”
　　左淩泉只覺腿上壹沈，被柔軟和火熱包裹，重量十分合適，他眼角含笑，擡起手來，去拉姜怡紅裙的系帶。
　　姜怡見狀微急，連忙把左淩泉的手按住，羞惱道：
　　“妳這廝別得寸進尺，這……這裏是驛站……”
　　左淩泉壹楞，沒想到姜怡不是拒絕，而是覺得地方不對。
　　驛站是有點隨便，壹點紀念意義都沒有，他含笑詢問道：
　　“公主覺得在哪裏合適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姜怡修為太低，被吳清婉說了兩次，其實心思也有點動搖了。但那畢竟是女人壹輩子最重要的事兒，哪裏能找個客棧開間房就交代，她遲疑了下，輕聲道：
　　“我……我們要在臨淵城待好久，我……本宮想好了，再通知妳。”
　　那就是在臨淵城。
　　左淩泉點了點頭，修行是壹輩子的事兒，婚姻也是壹輩子的事兒，他自是不急這壹兩天，點頭道：
　　“全聽公主安排。那現在怎麽辦？”
　　姜怡壹個未出閣的公主，豈會知曉怎麽辦？她坐在左淩泉腿上，琢磨半晌後，湊近趴在了左淩泉懷裏，抱著左淩泉脖子，下巴放在肩膀上，有些不樂意的道：
　　“行不行？”
　　左淩泉擡手摟著姜怡的腰，嘴唇順勢磨蹭著姜怡的耳垂，微笑道：
　　“不夠。”
　　熾熱鼻息吹拂耳垂和脖頸，姜怡骨頭都差點酥了。
　　她咬了咬牙，抱緊了幾分，轉頭在左淩泉唇上蜻蜓點水般的啃了下：
　　“行不行？”
　　“嗚~”
　　姜怡眼中壹陣惱火，卻沒和第壹次那樣躲避，只是閉上眼睛，做出眼不見心不煩的模樣。
　　姜怡無可奈何，只能如其所願，偏頭吻住了雙唇。
　　滋滋——
　　淅淅瀝瀝的小雨，擊打著窗沿，房間之內，是兩道起伏不定的鼻息。
　　也不知過了多久，聲音再次響起：
　　“妳這廝……唉~真是的……啊——”
　　壹聲驚慌失措的尖叫，響徹在房間裏！
　　“嘶——輕點……”
　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