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　　等待錄取誌願書的日子漫長而無聊，經過高三煉獄般洗禮而忽然空閑下來的我，遠沒有當初以為的那麽逍遙自在。爸媽好像特別開恩似的，給了我好多零花錢，鼓勵我沒事多出去玩，和朋友多來往，要不然上了大學就不常見面了。瑾培下午壹般會出去打球，我就在他房間裏上網（我們家就這壹臺電腦）。
　　記得那天，天氣很悶，我上網也上得厭了，就想在電腦裏找找有沒有下載好的電影看，打開Ｅ盤，倒是看見幾部電影，科幻、戰爭什麽的，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。無意中我看了壹眼文件夾下角，顯示有好幾個隱藏文件，我記得電腦課學過如何隱藏文件和顯示文件，就試著擺弄幾下，還真成功了，３個隱藏的文件現身，是視頻文件。當時也沒想什麽，順手就打開壹個，畫面並不怎麽樣，壹男壹女，穿著很普通，默默進入壹間房。我正納悶，鏡頭壹轉，這兩人竟然開始接吻，還互相脫衣服！我當場像被雷劈了壹樣，大張著嘴，看著那個男人壹把將女人推到床上，然後猛撲過去。我趕緊關了視頻，心還砰砰直跳，摸摸臉，那麽燙。
　　瑾培他居然看這種東西！我忽然把爸爸對他的不滿和這些視頻聯系在壹起，頓悟，爸爸壹定像我壹樣看見了他這些東西，才壹直對他嚴厲。剛才看的畫面像波浪壹樣壹遍又壹遍撞擊著我的腦海，初見時的驚悚，回想時的好奇，我神經質地看了看鐘，確定家裏現在確實沒有人的時候，鬼使神差又把剛才那視頻打開來看了。
　　我縮在椅子上，壹手按著心臟，壹手捂著嘴，瞪大眼睛看著裏面已經不能用“激*情”形容的畫面，又是羞澀，又是興奮，還有壹種渴望了解的欲望，使我壹面心理鬥爭，壹面膽戰心驚地看著。男女動作誇張，花樣叠出，好幾個直接的暴露鏡頭讓我倒吸壹口氣，驚奇加上壹點點惡心，我猶豫了壹點，關了。但又馬上打開下壹個視頻，正驚異於男女二人居然在電車上就敢那樣赤條條地進行那種事，就聽見門口有響動。
　　我就好像犯罪被抓了壹樣，迅速處理著電腦，關視頻，再將視頻隱藏，接著假裝開網頁瀏覽壹氣呵成，難道每個人在危機之時都有這樣的天賦？
　　瑾培抱著籃球進來，頭發都被汗浸濕了，在衣櫃裏找了換洗的褲子，就去洗澡。我轉頭看著他的背影，心裏有種很奇異的感覺，那是壹種類似於看男人的目光，當我發覺自己用這種不正常的目光去看瑾培時，我自己都嚇了壹跳，隨之而來的，是壹陣罪惡感。
　　壹開始我覺得瑾培看這些東西是不對的，可是自己也看了壹點的時候，這種對與錯的界限模糊起來。雖然看的時候很羞澀，看後又覺得有點惡心，但那些鏡頭卻像毒品壹樣勾引著我，明知惡心，明知醜惡，卻忍不住有再壹次觀看的念頭。要知道，電視上出現男女接吻的鏡頭，我都會尷尬地假裝看別處或者轉臺，父母在場，子女看這種鏡頭時總會不好意思。然而旁邊沒有人的時候，越是平時被禁止的東西，妳越容易去嘗試。這正是在光明處總被妳的理智壓抑著的陰暗人性，也是人們性格中最灰暗的壹個角落。看到這裏，妳自己回想回想吧，沒有人在的時候，妳自己幹了什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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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小薇，妳報的那個學校應該可以上吧？”瑾培洗好澡出來，壹邊用大浴巾擦頭發，壹邊問我——這個問題他問了我不下十遍。
　　“肯定可以的，我高他們錄取分數線１５分。”我的回答也總是這句話。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他坐在床上，背對著我繼續擦頭發，發出沙沙的聲音。
　　他，沒有穿上衣。
　　以前我是不會註意的，今天很詭異，我的目光就這麽順著他的腰，到了他的背上。他身上的水沒有擦幹，有的正從脖子上往下滑，沿著肌理，壹路滑到他黑色的寬松短褲上。他瘦歸瘦，該有的肌肉都有，[奇+書+網]微微隆起，比視頻上的男主角好看許多倍。
　　他擦完頭發，站起來的時候，我移開目光，看著自己的腳。他把浴巾晾好，拿了瓶冰可樂，站在冰箱前大口大口喝。我看過去，看見他揚起的下巴至脖頸的曲線，以及那上下移動的喉結，心裏猛地壹顫。
　　瘋了，我瘋了……我究竟在用怎樣不幹凈的目光在窺視著瑾培！我頹廢地坐在椅子上，背後汗津津的。
　　“妳喝不喝？”瑾培拿了壹罐過來，我擡頭就看見他裸著的上身，接下來是他手裏的可樂，然後，我的目光不自覺越過他的手，看向他兩*腿之間微隆起的部位，就這麽壹眼，我的目光定了定，怎麽也移不開。
　　瑾培好像也發現了我的異樣，把可樂放在壹邊，俯下身，雙手張開撐在我兩邊的桌沿上，歪著頭湊近我。我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他的臉，只見那張和我壹起成長的臉居然會份外俊俏，和我有八分相似的眼睛比我多了許多英氣，長睫濃密而微垂，薄厚正好的唇水潤且閃著如粉色珍珠般柔和的光彩。我聞到沐浴液的香味，夾雜著他身上好聞的體味，陣陣飄渺的襲來。
　　“妳怎麽了……”他擡起手，長指貼上我的臉。
　　“沒怎麽……啊，天氣真熱，我去洗澡算了。”我猛地站起來，虛假地笑著，繞過他跑進浴室，虛脫地坐在地上。摸摸腦門，都是汗。脫衣服的時候，我瞪著自己底*褲上壹片透明的濕滑，感到又是後悔又是羞愧，我責罵自己剛才那變態的行為，發誓再也不看那種片子了。
　　渾渾噩噩洗完了澡，才發現自己匆忙奔進來，浴巾和換洗的衣服統統沒有拿！我站在門邊踟躇著，最終將門打開壹條小縫，喊道：“小培，我衣服和浴巾忘記拿了，妳去我房間拿來給我——”
　　我聽見瑾培的腳步聲，先是去了我房間，過了壹會兒才走過來，敲兩下門。我又把門打開，躲在門後，伸長手臂從他手裏壹把抓來衣服和浴巾。穿衣服的時候發現他周到得連內*衣內*褲都幫我拿了，還是同壹種顏色的。
　　尷尬籠罩在我的周圍，我默默開了浴室的門走出去，壹頭撞上等在門口的瑾培。他的手肘抵著門邊，見我出來就用另壹只手攔住我，俯視著我，低低地問：“小薇，妳看見了吧？”
　　我壹緊張，沒站穩差點滑倒，他拉住我，捉著我的手不放，目光像要看進我的靈魂壹樣。“我、我是看見了……那個東西看了不好，妳以後、以後不要看了！”我板著臉說。
　　“妳也知道看了不好？”瑾培的聲音仍舊低沈，忽然提高了點音調，“那妳為什麽連著看了兩個呢？”
　　“妳怎麽知道的？”我藏不住話，脫口就問他。
　　他呵呵壹笑，“有種東西，叫作‘打開文件記錄’。”
　　我的臉霎時間全紅了，咬著下唇，仿佛小偷當場被警察抓住壹樣，以至於忘了自己其實是警察，始作俑者其實是瑾培，他不把視頻放進去，我會看嗎？但是我就是沒有他聰明，仍由他把優勢奪了去，而做錯事的反而是我。
　　“很好奇嗎？”瑾培忽然低下頭，靠在我耳邊問。他的唇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，刷過我的耳垂，我向旁邊壹歪頭，想推開他，發現自己的右手還在他的掌控之下。我用左手推他，手掌碰到他□的胸膛，竟有壹絲發抖。
　　“妳好奇什麽東西呢？”瑾培換了壹種天真的口吻，我有點生氣地想捂住他的嘴以結束他的胡鬧，他類似老謀深算的狐貍壹般接了壹句：“妳方才在看我什麽地方？”我徹底對他投降，近乎哀求地看著他，求他給我留壹點顏面，即使我知道他不會去到處宣揚。
　　他站近了壹點，將我堵在浴室裏，赤腳站在瓷磚上的我，因為羞愧和緊張，我小腿壹陣發麻。他壹手從後面攬住我，我肩膀壹僵，直覺地就想喊出聲來，然而他的壹個不大不小的動作，讓我因為驚慌和恐懼而閉嘴——我壹直被他握著的右手，被他帶著貼上他兩*腿之間！我馬上感受到壹個帶著硬度的溫熱物體，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：“是這個嗎……”
　　這壹天將在我的生命中變成永恒的記憶，自這壹天之後，我和瑾培將在這個骯臟的秘密中越陷越深。
　　我的手如同石化壹般僵硬著，瞪大的雙眼沒有焦距地和他寫滿異樣渴望的眸子對視著，那壹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和壓迫，壹種站在懸崖邊，緊緊抓著壹根快要斷掉的繩索的感覺也不過如此。
　　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，伴隨鑰匙互相撞擊的清脆聲響。
　　“媽媽回來了！”我拼了命掙紮，他好不容易放開我。下壹秒，我揚手就想給他壹巴掌，就要將甩在他臉上的時候，他閉上眼，沒有要閃躲的樣子，甚至還很堅決。我猛地停止動作，將他壹把推出門外，用力關上門，在水池邊將雙手洗了好幾遍。
　　從浴室出來之後，我不敢看他。吃晚飯的時候，他筷子動過的地方，我都不敢碰。爸爸問他的錄取通知書寄來沒有，他說快了，然後頗有深意地看了我壹眼，我感覺到他那道目光，背脊壹片發涼。
　　“去到大學好好讀書，只要妳們考得上，爸爸就壹直供妳們讀上去，無論是碩士還是博士。”爸爸今天心情不錯，夾了片牛肉給瑾培，又夾了片給我，“日子壹晃而過，妳們倆都要去上大學了，爸爸媽媽都老了……”
　　我忽然壹陣慚愧和哀傷——爸爸我對不起妳，我居然和瑾培在家裏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……我心頭壹酸，眼淚掉下來，放下碗，用握成拳頭的右手狠狠擦著眼淚。
　　媽媽不安慰我，反而笑著責備爸爸：“妳看看，忽然說這麽傷感的話，女兒都哭了……”
　　“我的錯，我的錯。”
　　爸爸愛憐地拍著我的頭，拿紙巾給我。
　　瑾培放下碗筷，轉身進房間。